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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由 主 义 仍 等 待 春 天--- 两 岸 三 地 学 者 聚 集 香 港 中 大
亚洲周刊 第36期
2001年 9月 9日
自 由 主 义 仍 等 待 春 天
两 岸 三 地 四 十 多 位 学 者 聚 集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 热 烈 探 讨 自 由 主 义 在
中 国 近 现 代 思 想 界 的 使 命 与 挑 战 ， 期 望 思 想 的 播 种 ， 迎 接 自 由 主 义 在 中 国 迟 到 的 春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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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港 天 文 台 八 月 二 十 三 日 发 出 「 酷 热 警 告 」 ， 但 两 岸 三 地 四 十 多
位 学 者 依 然 聚 集 沙 田 ， 参 加 由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所 主 办 的 「 中 国 近 现 代 思 想 的 演 变
」 研 讨 会 ， 以 更 热 的 心 探 讨 清 季 以 降 ， 自 由 主 义 在 中 国 思 想 界 掀 起 的 波 澜 虽 然 中 国 大 陆 至
今 仍 匮 乏 各 种 普 世 价 值 的 自 由 ， 但 社 会 中 却 弥 漫 对 自 由 主 义 精 神 的 向 往 ， 学 者 期 望 经 由 不 断
播 种 ， 迎 接 自 由 主 义 在 中 国 的 迟 来 春 天
推 动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及 其 与 外 来 思 想 互 动 的 研 究 ， 是 中 文 大 学 「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 」 成 立 的 宗 旨 该 校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所 一 九 九 二 年 曾 主 办 「 民 族 主 义 与 现
代 中 国 」 研 讨 会 ， 这 次 的 「 自 由 主 义 与 现 代 中 国 」 可 说 是 上 回 研 讨 的 沿 续 ， 大 会 跨 越 了 地 域
与 学 科 的 隔 阂 ， 与 会 学 者 分 别 来 自 北 京 、 上 海 、 广 州 、 台 湾 和 香 港 的 大 学 与 学 术 研 究 机 构 ，
所 属 学 科 涵 盖 哲 学 、 历 史 、 政 治 、 社 会 、 文 学 和 文 化 研 究 等 除 资 深 学 者 外 ， 三 十 岁 上 下 的
学 界 後 起 之 秀 不 乏 其 人
自 由 主 义 作 为 现 代 价 值 观 念 产 生 於 西 方 ， 从 「 鸦 片 战 争 」 到 「 五
四 运 动 」 ， 自 严 复 译 介 《 天 演 论 》 到 胡 适 、 陈 独 秀 和 李 大 钊 等 人 对 自 由 与 社 会 的 辩 诘 ， 这 股
思 潮 对 积 弱 的 大 清 帝 国 乃 至 民 初 都 产 生 巨 大 冲 击 这 些 牵 动 国 家 和 社 会 的 争 论 影 响 了 一 代 学
人 ， 成 了 中 国 近 现 代 思 想 文 化 的 催 化 剂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所 所 长 陈 方 正 说 ， 自 由 主 义 在 中 国 有
其 理 论 和 历 史 的 演 变 本 次 会 议 提 交 的 论 文 ， 探 讨 历 史 性 问 题 的 占 三 分 之 二 ， 理 论 性 的 占 三
分 之 一 二 十 三 至 二 十 五 日 的 三 天 会 议 ， 议 题 依 次 是 自 由 主 义 的 理 论 探 讨 、 中 国 思 想 史 与 自
由 主 义 的 本 土 资 源 、 五 四 与 中 国 自 由 主 义 的 成 长 、 中 国 自 由 主 义 的 现 代 传 统 、 自 由 主 义 在 现
代 中 国 大 陆 和 台 湾 的 演 变 和 启 示 、 自 由 主 义 在 当 代 的 使 命 与 挑 战 等
影 响 中 国 的 五 大 思 潮
中 文 大 学 副 校 长 金 耀 基 指 出 ， 影 响 中 国 近 现 代 社 会 的 有 五 大 思 潮
： 民 族 主 义 、 社 会 主 义 、 共 产 主 义 、 资 本 主 义 和 自 由 主 义 其 中 ， 自 由 主 义 一 九 四 九 年 後 在
台 湾 发 声 ， 历 经 七 十 年 代 民 族 主 义 的 发 展 和 九 十 年 代 学 术 界 的 纷 争 ， 对 知 识 分 子 影 响 很 大 ，
但 始 终 不 是 社 会 主 流 他 说 ， 在 现 代 中 国 起 主 导 作 用 的 社 会 主 义 思 潮 主 要 来 自 西 方 ， 百 年 来
的 影 响 超 过 佛 教 之 传 入 中 国 ， 因 此 ， 自 由 主 义 应 是 构 成 现 代 中 国 的 重 要 元 素 ， 尤 其 在 全 球 化
的 过 程 当 中 ， 我 们 应 该 关 注 自 由 主 义 的 使 命 ， 特 别 是 它 在 中 国 激 起 的 讨 论
中 大 哲 学 系 教 授 石 元 康 表 示 ， 自 由 主 义 前 面 可 加 许 多 形 容 词 ， 事
实 跟 价 值 有 个 鸿 沟 ， 自 由 主 义 宜 建 在 大 家 可 接 受 的 基 础 上 ， 自 由 主 义 的 中 立 性 原 则 奠 基 於 价
值 判 断 台 湾 中 央 研 究 院 中 山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所 副 研 究 员 钱 永 祥 指 出 ， 演 化 在 西 方 等 於 进
步 ， 在 中 国 则 有 改 善 之 意 ， 社 会 的 变 化 不 要 政 府 干 预 他 以 演 化 论 自 由 主 义 的 主 要 理 论 家 、
奥 地 利 哲 学 家 哈 耶 克 为 例 ， 阐 述 「 自 由 主 义 和 演 化 论 是 两 种 不 同 的 关 怀 」 自 由 主 义 有 个 很
重 要 的 主 张 ： 个 人 主 义 ， 自 由 主 义 反 对 干 预 和 权 威 ， 而 演 化 论 不 以 个 体 为 单 位 ， 故 不 能 诠 释
自 由 主 义 架 构
本 次 会 议 的 特 殊 之 处 是 ， 不 少 与 会 中 国 大 陆 学 者 ， 在 缺 乏 自 由 主
义 的 土 壤 和 氛 围 中 生 长 ， 无 法 抵 挡 自 由 主 义 的 呼 唤 ， 但 另 有 些 历 练 深 厚 的 学 者 却 呼 吁 冷 静
上 海 社 科 院 历 史 所 的 陈 克 艰 从 科 学 哲 学 的 角 度 论 证 自 由 主 义 大 师 、 奥 地 利 哲 学 家 波 普 尔 和 自
由 主 义 的 关 系 他 认 为 ， 波 普 尔 主 张 的 批 判 理 性 主 义 是 反 讽 的 自 由 主 义 ， 自 由 主 义 的 中 立 原
则 须 以 怀 疑 主 义 作 论 证 中 国 社 科 院 的 王 中 江 则 提 出 ， 为 甚 麽 中 国 不 能 自 上 而 下 推 动 政 治 变
迁 、 实 现 社 会 的 民 主 ， 自 由 主 义 不 能 获 得 实 践 肯 定 是 其 中 一 个 关 键
广 州 中 山 大 学 政 治 与 行 政 学 系 教 授 任 剑 涛 也 指 出 ， 自 由 主 义 在 中
国 的 发 展 有 太 多 悲 情 记 录 ， 而 人 一 旦 进 入 悲 情 ， 容 易 被 情 绪 玩 弄 ， 头 脑 就 变 得 不 清 楚 过 去
共 产 党 对 知 识 分 子 「 交 心 」 、 对 人 民 群 众 「 谈 心 」 ， 大 家 陷 入 令 人 心 烦 的 社 会 主 义 情 结 他
指 出 ， 中 国 的 自 由 主 义 者 向 来 是 书 斋 型 思 想 家 ， 不 是 行 动 家 自 由 主 义 的 问 题 意 识 是 现 实 问
题 ， 非 理 论 问 题 ， 精 英 自 由 主 义 所 提 倡 的 起 点 平 等 ， 最 终 却 导 致 平 等 伤 害 了 自 由 ， 只 能 说 是
完 备 的 理 论 不 幸 用 在 一 个 不 完 备 的 社 会
外 来 思 潮 丰 富 本 土 资 源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中 本 无 自 由 主 义 理 念 ， 但 近 代 中 国 产 生 许 多 新 的 文
化 因 素 ， 外 来 思 潮 丰 富 了 本 土 资 源 在 五 四 运 动 等 近 现 代 历 史 事 件 中 ， 外 来 思 潮 与 本 土 因 素
不 断 互 动 和 重 塑 ， 构 成 了 中 国 自 由 主 义 的 特 殊 形 态 ， 在 当 今 全 球 化 浪 潮 中 ， 自 由 主 义 对 社 会
的 转 型 有 深 刻 影 响 ， 但 同 时 也 在 理 论 与 实 践 上 面 临 重 大 挑 战 这 次 会 议 以 自 由 主 义 为 焦 点 ，
重 新 爬 梳 中 国 近 现 代 思 想 史 发 展 脉 络 ， 对 探 讨 中 国 的 现 代 性 问 题 提 供 新 的 观 点 和 途 径
上 海 复 旦 大 学 历 史 系 教 授 朱 维 铮 坦 承 ， 中 国 追 求 自 由 主 义 虽 历 百
年 尚 未 偿 愿 ， 但 社 会 在 某 种 意 义 上 ， 已 有 较 好 触 动 他 提 醒 年 轻 学 者 ， 不 应 以 玄 妙 语 言 得 出
平 庸 结 论
台 湾 政 治 大 学 历 史 系 的 刘 季 伦 指 出 ， 毛 泽 东 治 下 的 中 国 将 「 人 民
」 冠 於 国 名 之 前 ， 其 实 跟 历 代 皇 朝 一 样 ， 因 此 如 何 在 私 人 与 公 共 领 域 中 ， 以 积 极 态 度 争 取 自
由 ， 肯 定 是 中 国 人 未 来 要 走 的 路 百 年 来 在 中 国 土 地 上 ， 自 由 主 义 已 成 为 新 传 统 不 过 ， 在
今 天 的 社 会 经 济 结 构 下 ， 自 由 主 义 是 否 仍 有 可 为 ？
不 少 学 者 表 示 ， 自 由 主 义 当 初 主 要 是 反 对 国 家 的 力 量 ， 现 在 则 受
到 跨 国 集 团 无 所 不 在 的 庞 大 力 量 所 制 约 ， 因 此 要 实 行 自 由 主 义 ， 还 要 依 靠 国 家 力 量 特 别 是
在 中 国 大 陆 当 前 的 生 存 环 境 下 ， 基 本 的 言 论 、 出 版 、 新 闻 和 思 想 自 由 尚 待 解 决 ， 两 岸 三 地 的
学 者 须 互 相 理 解 对 方 的 环 境 ， 才 会 产 生 更 多 的 共 同 语 言
与 会 学 者 还 有 一 个 共 识 ， 就 是 在 现 代 社 会 应 该 将 哲 学 的 思 想 核 心
剥 出 ， 一 言 以 蔽 之 ， 自 由 主 义 的 普 遍 原 则 乃 是 建 立 在 个 人 主 义 之 上 上 海 华 东 师 大 哲 学 系 教
授 童 世 骏 表 示 ， 自 由 主 义 不 是 专 家 的 事 情 ， 应 该 是 日 常 生 活 的 一 部 分 ， 关 於 古 典 自 由 主 义 和
新 自 由 主 义 、 新 左 派 和 自 由 主 义 之 争 ， 我 们 应 该 针 对 具 体 问 题 来 讨 论 不 可 否 认 ， 自 由 主 义
始 终 是 外 来 的 ， 它 是 否 能 在 中 国 扎 根 ， 尚 在 未 知 之 天
设 立 自 由 主 义 中 国 谱 系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 主 任 金 观 涛 在 总 结 时 表 示 ，
这 项 跨 学 科 讨 论 会 取 得 了 三 点 成 果 ： 打 破 了 垄 断 半 个 世 纪 的 史 观 ； 设 立 了 自 由 主 义 在 中 国 的
谱 系 ； 再 造 本 土 资 源 ， 形 成 对 当 前 自 由 主 义 的 重 塑 遗 憾 的 是 ， 会 场 上 各 派 学 术 高 手 的 交 锋
时 间 太 短 当 然 ， 一 次 会 议 要 想 解 决 所 有 问 题 不 太 可 能 ， 反 而 可 以 这 样 说 ， 引 发 了 更 多 问 题
也 正 是 会 议 的 成 果 正 如 台 湾 大 学 社 会 系 教 授 瞿 海 源 所 云 ， 自 由 主 义 是 整 个 华 人 社 会 关 心 的
课 题 ， 继 续 因 应 时 代 需 求 做 更 深 入 探 讨 是 华 人 学 界 今 後 的 一 大 任 务 胡 兴 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