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法 评 论 惟愿公平如大水滚滚,使公义如江河滔滔
et revelabitur quasi aqua iudicium et iustitia quasi torrens fortis

 约翰·诺克斯与苏格兰的重建

王志勇 

 

  约翰·诺克斯是著名的宗教改革者,他曾经被法国人俘虏,沦落为划船的奴隶,多次流亡。他在信仰之战中,曾与当时苏格兰的皇后对垒,带领苏格兰走向宗教改革。

 

  今天,在苏格兰爱丁堡广场,仍然放置着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纪念约翰·诺克斯并不确定的墓地。一位著名史学家在给他侄子的信中说:"苏格兰并没有在约翰·诺克斯的墓地树碑纪念,因为苏格兰就是他的纪念碑。亲爱的侄子,希望你也成为这样的人。"

 

  改教前夕:"要了解约翰·诺克斯一生崇高的见证,必须了解十六世纪的苏格兰王国"。当时的苏格兰王国非常脆弱,土地贫瘠,商业落后,教育也不发达。经常与英格兰发生边界冲突,全面性的战争也时有爆发。国内的封建组织世代结仇,连年战争,和平成为罕事。罗马天主教会拥有全国一半的财富。这些财富被那些高级神职人员和某些受宠的贵族挥霍享用,而低级教士和平民百姓只有掏钱的份。再没有一个国家比苏格兰在信仰上更腐败了。神职人员无知无能,粗鲁不堪。牧师和修士经常是平信徒恨恶的对象。从英格兰渗透过来的威克里夫的教导,稍稍缓解了到处横行的迷信和无知。但是,总的来说,当时的苏格兰仍然是公认的"中世纪的半野蛮人"。

 

  苏格兰的宗教改革见证了福音的大能。当上帝的真道不受阻拦,自由地在整个国家传开的时候,整个国家都开始享受自由、教育、繁荣和进步的祝福。通过布道,苏格兰转变成当时代的文明国家。其中,有三位传道人最为突出,他们英勇不屈,用生命传讲上帝的真道。一是帕特瑞克·汉密尔顿,一是乔治·威沙特,第三位就是约翰·诺克斯。前两位苏格兰改教先驱在今天名不见经传。他们因为倡导宗教改革而先后被烧死。焚烧他们的烈火也点燃了约翰·诺克斯的心,他的心也为上帝的真道而燃烧起来。他开始为真理燃烧自己的生命,直到他息去今生的劳苦,安息主怀。虽然约翰·诺克斯最为出名,但上帝使他们都得到了荣耀。

 

  出生日期:约翰·诺克斯是一位农民的儿子,历史并没有记录下来他的出生日期。正像历史上的诸多伟人一样,他们出生的时候,无人注意。但去世的时候,却举世瞩目。传统上认为是在1505年,也有人认为1514年更准确。但毫无疑问,这位苏格兰人是在1572年的12月23日息去尘劳的。有人称他是"热衷改革的暴徒",有人称他是"霹雳般的苏格兰人"。里根·摩顿在诺克斯的墓地前所发表的纪念演说中说:"这里躺着一个人,对任何血肉之人,他既不曲意奉承,也不担心害怕。"

 

  对于诺克斯在1540年前的事情,我们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受过大学教育,并被按立为当时罗马天主教的祭司。那时候,在苏格兰,接受按立并不是因为蒙召从事教牧工作。要成为政府官员,一般都要走这样的程序。所有的人,如果不是商人,不是农民,都要成为祭司,即"有学问的人"。

 

  年轻的诺克斯知道1528年帕特瑞克·汉密尔顿被烧死的事。汉密尔顿曾在巴黎求学,接受了马丁·路德的教导,然后回到苏格兰圣安德鲁大学做教师。由于宣讲改教信息,触犯了当时的大主教,他被判为异端烧死。

 

  早春二月,寒风凛冽,火很难持续燃烧。点火好几次,经过整整六小时的时间,汉密尔顿才被烧死。帕特瑞克·汉密尔顿在临终时祷告说:"主啊,黑暗还要继续笼罩此地多久啊?这人对人的专制还要持续多久呢?主耶稣啊,请你接收我的灵魂。帕特瑞克·汉密尔顿被烧死的时候,年仅24岁,他成为苏格兰第一位改教殉道士。虽然他是英年早逝,但他的死所造成的唤醒人心的力量,远远胜过一个人多年的辛劳。

 

  后来人们回忆说:风把燃烧的焦味吹开,每个人都知道是汉密尔顿被烧死。这激起了人们的疑问,正如诺克斯后来回忆时所写的:"汉密尔顿到底为什么被烧死?"越来越多的苏格兰人,访问正在进行宗教改革的德国和瑞士。尽管有种种的禁令,马丁·路德所著的书籍和英文圣经仍然被带进苏格兰,越来越多,悄悄地影响着苏格兰人的心灵。

 

  以退为进:诺克斯受乔治·威斯塔特讲道的影响,加入了他毕生为之献身的福音事业。威斯塔特是一个温柔的传道人,是一位具有新教信仰的教师。他因为和他的学生一起研读希腊文新约圣经,就被怀疑为异端,被迫逃离苏格兰,他先后到英格兰的剑桥、慈温利所影响的瑞士、路德点燃改教之火的德国学习。最后,他又回到他所钟爱的苏格兰,影响宗教改革进行。而这宗教的变革,也直接影响到国家的变革。约翰·诺克斯首先进入历史舞台是以威斯塔特保镖的身份出现的,手持长剑,因为有一个天主教的祭司企图杀害威斯塔特。威斯塔特在整个苏格兰传讲改教的信息,传讲因信称义、圣经是唯一的标准,否定炼狱、忏悔、罗马天主教的弥撒。他被红衣主教比顿逮捕,被审讯,在汉密尔顿殉道的第十八周年被绞死,然后焚烧(1546)。本来诺克斯迫切地想与他高尚的朋友威斯塔特一起殉道,但被威斯塔特拒绝了:"一次献祭,一个人就够了。"

 

  在几个星期之后,一些苏格兰贵族杀死了红衣主教,占领了他在海边圣安德鲁城堡避难。他们邀请诺克斯去作牧师,诺克斯由此开始了他的布道生涯,开始教导他的那些年轻的学生。在第一次讲道中,他热情洋溢地劝戒"教区的居民",猛烈攻击罗马天主教的败坏,他称罗马教会为"撒旦的殿堂",是《启示录》中描写的可憎的兽。听完他第一次布道的听众宣告说:"其他人对教皇制度只是剪剪枝条,而诺克斯则是要连根拔除。"支持当时苏格兰教士政府的法国舰队来到,攻陷了城堡,俘虏了其中的守卫者,包括诺克斯在内。诺克斯开始了长达19个月的奴隶生活,为法国人划船,他在鞭打和咒骂之下学习成为苏格兰人自由的使徒。

 

  其中发生的一件小插曲反映这位倔强的苏格兰传道人心中潜伏的烈火,那时他仍然是被锁链捆绑着。当船靠港的时候,一幅圣女马利亚的图像被带到甲板上,要让奴隶们亲吻。诺克斯断然拒绝,就有人把图像投向他的脸。诺克斯义愤填膺,把这可咒诅的偶像扔到了河中,说:"让这个女人学习游泳吧。"

 

  释放之后,诺克斯到英格兰5年。1549年,那时的英格兰是处在新教徒爱德华的统治下,英格兰欢迎诺克斯的到来。他受邀担任新教的牧师。1551年,诺克斯在爱德华六世和诺森伯兰公爵面前讲道,他曾经发问:虔敬的公爵们,为什么会常有最邪恶的议员?公爵打算用主教的职位来收买他,叫他不要这样讲话,但遭到了诺克斯的断然拒绝。当被称为"血腥的玛丽"上台执政,镇压新教徒的时候,为了避免流血牺牲,诺克斯流亡出走。他先后到法兰克福和加尔文所在的日内瓦工作学习。加尔文曾经推荐他到法兰克福一座讲英文的教堂去当牧师,但他的听众觉得他过于严肃,于是请他另寻高就。诺克斯深深关注着苏格兰的局势,他为继续争战而殷勤预备。在写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诺克斯提到当时日内瓦道德风气的纯正,他称日内瓦为"使徒时代之后,基督在世上最完美的学校。我承认在其他地方,基督也得到了真正的宣讲;但在日内瓦,社会风气和宗教的认真变革,是我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见到的。"诺克斯在日内瓦致力于《圣经》的英译工作,这就是后来倍受英格兰清教徒欢迎的日内瓦英译本。

 

  1555年秋季,诺克斯回到苏格兰。回国后几个月,他的讲道就进一步地巩固了新教徒的事业。结果,许多苏格兰贵族开始结盟反对罗马教会的败坏,他们斥责当时苏格兰国教,称之为"撒旦的殿堂",充斥的是令人憎恶的迷信和偶像崇拜。他们缔结盟约,致力于用上帝的话语重建当时的苏格兰。这些结盟的苏格兰贵族称为国家重建的政治脊梁。

 

  暴风骤雨:1556年7月,在苏格兰天主教的逼迫下,诺克斯再次逃离,重返日内瓦担任英语教堂的牧师。他身材矮小,但精力充沛,一天休息4个小时的时间。一位英国大使说,诺克斯讲道的时候,"把更多的生命注入我们的心中,其力量之强,超过500支号筒在耳边狂吹的力量。"

 

  改教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人控告诺克斯在英格兰和苏格兰鼓动新教徒从事可怕的革命;他曾经遭遇上百次的危险,他当着诺森伯兰公爵的面,指责他的腐化,又在女王面前宣布他的民主政治。金钱不能贿,威武不胜屈,贫贱不能移,诺克斯的确是一个响当当的宗教改革者。他的呼召就是传讲上帝的真道,而上帝的真道必将在个人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带来改变。

 

  诺克斯在日内瓦作了大量的工作。他在苏格兰播下改教的种子也在悄悄成长结实。1559年5月他在一群力主教改革的苏格兰新教徒的邀请下,结束了长达13年的流放生涯,回到苏格兰。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苏格兰。1560年至1561年,苏格兰议会接受了诺克斯和其他人一起起草的改革信条。冲突的时间似乎过去了,踏踏实实地建造和组织的时间似乎终于到来了。

 

  但是,最大的争战还在后头。这一次争战要用语言来进行,诺克斯就是使用语言来作为争战的兵器。年轻守寡的王后玛丽,是一个罗马天主教徒,她一直生活在法国,由她母亲摄政,直到1560年去世。1561年8月玛丽回国执政,她不在法国期间,苏格兰已经转变一个新教国家。诺克斯在苏格兰的影响要远远超过她,她回到苏格兰,冲突不可避免。诺克斯的讲坛就在圣吉尔大教堂中,离王后皇宫不远。他在讲坛上,用上帝的真道,发出炸雷般的声音,轰炸蠢蠢欲动的罗马天主教会。

 

  约翰·诺克斯在他写的《苏格兰宗教改革史》一书中,共记录下五次与王后的谈话。几乎每一次,王后都失策。她试图说服这位论辩大师,试图在自己的教堂里恢复已经为议会禁止的罗马天主教的弥撒,她吹捧诺克斯,试图用眼泪和哀求赢得诺克斯的同情。

 

  王后玛丽虽然致力于天主教在苏格兰的复兴,但她的私人生活混乱不堪,与当时的许多天主教神甫和贵族一样荒淫无耻。她公然与情夫厮混,最后竟然无耻地嫁给了谋杀了她丈夫的凶手。她自毁江山,致使众叛亲离,在爱丁堡登陆五年之后,军队离散,国内的仇敌多过朋友,不得不放弃王位,留给她年仅一岁的儿子,逃到英格兰去了。

 

  坚定不屈:前面还有更多重建的岁月。而留给约翰·诺克斯的只是五年的时间了,但会有其他人继续未竟的工作,就如汉密尔顿和威斯塔特开启一样。教会和国家的组织,教育系统的建立,道德风气的培养,这一切都由安德鲁·麦勒威尔(Andrew Meiville)和其他人带领进行。因为那时候政教分离的概念还不明确。"感谢神,使我们藉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得胜。所以,我亲爱的弟兄们,你们务要坚固,不可摇动,常常竭力多作主工,因为知道你们的劳苦,在主里面不是徒然的"(林前15:57-58)。使苏格兰的重建成为可能的就是约翰·诺克斯,他异象明确,坚定不移,不屈服于任何势力,完完全全把自己的生命交托在上帝的护理之下。

 

  1572年12月,约翰·诺克斯安排他的继任者在圣吉尔教堂正式就职。此后,他卧床两个星期,在1572年12月23日安息主怀。约翰·诺克斯是一位维护真理的先知,也是人民宗教权利和公民权利的维护者。他不仅对苏格兰的宗教而且对其民族性格产生了影响,其影响之大是苏格兰历史上其他任何人所不及的。在去世前夜,约翰·诺克斯和朋友们、同工们一一告别,他请人阅读两段经文,一是他所钟爱的《约翰福音》十七章,他称之为"我的第一个支撑点";然后就是《诗篇》第九篇,这一诗篇是他一生的见证和写照,也足以令我们警醒。《诗篇》第九篇最后四节经文是:

 

  "恶人,就是忘记神的外邦人,都必归到阴间。穷乏人必不永久被忘,困苦人的指望必不永远落空。耶和华啊,求你起来,不容人得胜,愿外邦人在你面前受审判。耶和华啊,求你使外邦人恐惧,愿他们知道自己不过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