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层与非典时代的品格

吴礼明

因为非典的影响，很多地方都自我隔闭起来了，情形甚是可怕。有人把它形容为比任何一场可怕的战争还要可怕！的确，诚如西方谚语所说：恐惧的心理比恐惧的到来更可怕。因为战争有一种可以预见的后果，而非典却无法预料！你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多大程度上再对易感人群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因此你得时时担惊受怕，就是最有医学权威的人，也不敢保证他在这场非典面前能够成功地显示医学科学的强大威力。

这是一个深入人们心灵深地的恐慌，是那样的持久，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无望！你每天都听到有多少人被感染，多少人被隔离，多少人已经死去；同时，你又被周围的恐慌所传染，并一同陷入一个恐慌的社会洪流之中。

我们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到这种恐慌了。所以当某一天这种恐慌突然降临时，竟让人感到每个人距离死亡其实是那样的近在咫尺！于是方寸乱了，生活乱了，甚至精神也乱了。

但很少有人冷静下来，而超冷静的人又是那么的微乎其微！我们似乎早已忘记或不知怎样才能冷静下来，我们的目光黯弱，我们的脑袋昏聩，我们甚至悬想那一定需要一种异乎寻常的伟力呢。

所以，突然一下子，我们失去了思考，失去了探寻，失去了愤怒，失去了诅咒！那种冷静，不，镇静的举动又是多么微弱啊，以至于极有湮灭的可能了。因为你看到，那惊慌的洪流滚滚而东，胜似惊涛骇浪；惊慌的洪流纵横决荡，有如地裂山崩！一个非典病人住在你家的楼下或附近，你会深感是一颗“生化炸弹”；在不法商人为哄抬物价而制造的传讹中，你也禁不住疯狂地加入了正在肆虐的哄抢风潮之中……

现有的所有的秩序似乎都乱了，为的是求生！但我们还是不要忘记我们集体意识里的在二千多年前的“鱼”与“熊掌”、“生”与“死”的命题。在那里，圣人是心知肚明的，有一杆永恒的心秤在。但现实之中的“道义”何在呢？这些易感的人群，他们为何要担当起以交付无辜生命于魔鬼为代价的责任？谁又是这场非典恐慌的幕后真正黑手呢？

但是这个“道义”，实需要一种健全的理智与自身道德的理解啊，并同一个社会的公德的建设！在这场混乱之中，我们看到一种不理智，一种盲目，一种无责任正在蔓延！而与此相对的是，制造谣言，以讹传讹，哄抬物价，谋取暴利者又无孔不入，使我们看到私欲膨胀可怕的另一面。

但在这场非典洪祸肆虐的时候，我们看到面对多少的普通生命的恐慌和消逝，与某些大大小小的“老爷”们显露出的那种冷漠与无情相比，我们也看到整个社会在国家高层的“战时机制”面前渐渐显示出良性的运作和平静来；特别地，我们已经看到了那种我们原本就很难看到的一种大敌当前，正如人们所期待地那样，新一届领导人表现出临危不惧的胸襟与气度！这次领导人果敢的行动，及时采取罢黜举动，给了世界社会一个强有力的信念！同时，我们也看到，公共舆论代表着一种民主，已经将很多的丑闻曝露无遗，这也是一个强大的力量！本文要强调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公共领域的问题是如此深切关系着每一个人！看到有高官辞职，有官员被弹劾，这是在非典时期健康的现象；于是，有人甚至设想这会不会成为国家政治体制改革的又一次绝佳时机？

这是一次“达则兼济天下”传统思想的在沉寂多少年之后的渐渐显示对现实的关怀。这是知识分子一种凭借网络与公共舆论的对于现实的积极关注。这是可喜的！但内敛的“独善其身”仍对知识层有很大的影响，在公共事务上明哲保身，不愿意抛头露面仍有很大的市场。而“兼济”型知识层，现在还只是“以自己的专业知识为依托”“以报纸为平台”的公共议政。

恐慌是存在的，但我们冀望于那些饱学的人们！因为这对社会有着特别的意义。而我们也希望这类知识层能为中国公共事业作出应有的贡献。我们希望我们的知识层是一个思想深邃、性格开朗、可作楷模的人。

一个真正的学问人，他必定思想敏锐，洞察事理，处变不惊，从容镇静，而能应付目前的困难。知识即德行。正如有识者说，世间的多少罪恶都来源于思想上的愚昧！一个真正彻底的明晓事理的人，他必定知可为与不可为，决不会睁眼往坏处走。中国在道德方面的建设现在正经受着一个严峻的考验！我们知识层不能仅仅满足于写作、编书，我们还应当眼一种公共的使命；虽然我们并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慈善家，但不妨我们有一种悬壶济世的情怀。知识层最可贵的品格的“先忧后乐”应当在现代大畅其光！而我们很多人至今仍把学问仅当成了变通经济的手段，每当厄运降临的时候就变得不知所措了，甚至比普通人都要恐慌，实在是大失水准啊！

因为知识赋予一种品格，这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普遍存在的一种道德、一种精神。我们在范仲淹、王安石那里既已知之矣；我们同样在居里夫人、爱因斯坦那里感受到一个真正知识分子的神圣的责任与使命！

当现在的中国甚至因为是知识层的祸水推澜而使而使一般人们把生活仅仅界定在“声色犬马”的时候，我们的世界只剩下了肉体之欲和肉体的营养，它们甚至因此而太过盛了！我们现在正遭受着因这些人倡导的愚妄罪恶的社会风气而带来的灾难。在这个缺乏灵魂与思想的社会公共空间里，我们是不是要静下心来好好地思索一番？

一个时代只顾及物欲而无视精神之饥饱的时候，我们就无怪种种异常现象的发生了。

中国知识分子莫再堕落、痞化、小资化，应当有一种认艰识危的忧患意识。但也许有人没有这些“化”们，但因为你并没有在青年人目前树立起一座丰碑，一个榜样，你没有去激励他们内在的志气和勇毅，你没有尽到一个真正知识分子所应该具备的良好精神品格的责任，那么，你就不可推卸！

但我们这样倡导，并非是要我们人人去做一个个“雷锋”——诚然雷锋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的——我们这里的用意是要造就一个时代知识层的精神空间，是一个足以影响中国未来多少年的一种稳定的社会公共道德品格。

我们应当有一种真正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

打赢非典需要这种精神！

（200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