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 霍 费 尔

英国奇彻斯特前主教 G-K-A 贝尔
英国奇彻斯特前主教 G-莱布霍兹

　

朋霍费尔说：“当基督呼召一个人时，是吩咐他来死。”的确，有各种各样的死；但是作门徒的实质就包含在这句话里了。它还将显示，在所有国家里，作门徒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从他已取得的成就和可能取得的成就的前途来看，他的死是一个极大的悲剧。但属世的标准不足以估量这种损失。因为上帝拣选他完成一个基督徒所可能承担的最崇高的任务。他已经成为一个殉道者。“你为自己图谋大事吗？不要图谋！我必使灾祸临到凡有血气的。但你无论到哪里去，我必使你以自己的命为掠物。”朋霍费尔在狱中写道：“我不能逃避《耶利米书》第45章。”

朋霍费尔是一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者。最迟在1933年2月，他在电台公开抨击那种腐蚀国家、严重误导国家，并把“领袖”作为崇拜的偶像和上帝的政治制度。

当战争似乎不可避免的时候，朋霍费尔在国外的一些朋友希望他离开德国一保全性命，因为他坚决反对为侵略战争服兵役。1939年6月，美国的朋友们把他带出德国，但他很快就感到他不能待在那里，必须回到自己的国家。

正如尼布尔（Reinhold Niebuhr）说的那样，使朋霍费尔作出这一决定的理由“属于基督徒殉道的最好的逻辑”。朋霍费尔在离开美国之前给尼布尔写信说：“如果这次我不和我的人民分担磨难，那么战后我将无权参加德国的基督徒生活的重建工作……德国的基督徒将面临可怕的选择：要么让他们的国家战败以保存基督教文化，要么让他们的国家获胜以毁灭基督教文化。我知道我必须选择什么；但是我不能有把握地进行选择。”

朋霍费尔代表了今天所谓的基督教人文主义。

当他还活着的时候，他的身上进行着肉体与灵性、亚当与基督之间的斗争。“上帝的启示是通过人，也只是为了人”。朋霍费尔认为，基督教同那些把自己关闭在圣礼的范围内的虔诚信徒毫无关系。“如果我们宣布作基督徒，就没有权益之计。”那些参加1945年7月27日由奇彻斯特前主教发起、在伦敦圣三一教堂举行的礼拜的人，都感到，1945年4月9日，当朋霍费尔被希特勒的党卫军及秘密警察处死时，在德国发生的事是不能以人类标准来衡量的。他们感到上帝牺牲了自己的最忠诚最勇敢的儿子去赎残暴政权的罪，并恢复欧洲文明得以重建的精神，从而亲自干预了迄今为止世界所发生的最可怕的斗争。

　

　

　

　
朋霍费尔言论选

　

也许我们应当反问自己，我们实际上是不是妨碍了耶稣和他的话语，我们是不是过于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传播福音的方法和讲道方式？ 与他同钉十字架的不是他的追随者，而是两个杀人犯。然而，不管是仇敌还是信徒，是怀疑者还是懦夫，是辱骂者还是忠诚的追随者，他们都站在十字架下面。

但愿我们能够对罪说“不”，对罪人说“是”。

“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

彼得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场合接受过“追随我”的呼召。它是耶稣对门徒所说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可1.17；约21.22）。全部生平就在这两次呼召之间。

在这里，人们仍然记得恩典是有代价的，恩典就意味着追随基督。

我们越来越清楚，围绕我们教会的最迫切问题是：在现代世界中我们如何过基督徒的生活？

耶稣经过的时候，看见亚勒腓的儿子利未坐在税关上，就对他说：“你跟从我来！”他就起来，跟从了耶稣。 ——可2.14

门徒只是破釜沉舟、义无反顾。他被呼召出来，为了最严格意义上的“存在”，他必须放弃他的旧生活。旧生活已经被抛弃，已经完全屈服。门徒离开了他相对安全的生活中进入一种绝对不安全的生活（事实上是进入绝对安全的耶稣的团契中），从一种可以观察和可靠的生活（事实上是十分不可靠的生活）进入到一种一切都不可观察和偶然的生活（即进入一种必然的、可靠的生活），从有限的领域（事实上是无限的）进入到无限可能性的领域（即唯一给人带来自由的实在）。而且，这不是一般法则。实际上，它同一切合法性正好相反。它仅仅是指受耶稣基督的约束，完全打破一切计划、理想与法则体系。这不可能有其他意义，因为耶稣就是唯一的意义。除了耶稣没有其他任何意义。唯有他是重要的。 没有永生的基督的基督教必然会成为没有作门徒的基督教，而没有作门徒的基督教必然是没有基督的基督教。 那种基督教不过是作门徒的结束。在这样的宗教中，只相信上帝，而不跟随基督。

又有一人说：“主，我要跟从你，但容我先去辞别我家里的人。”耶稣说：“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不配进上帝的国。”

自愿跟随耶稣和真正作门徒之间的鸿沟是十分明显的。

“容我先……”他想跟随，但却感到必须坚持自己的条件。对他来说，作门徒必须先满足某些条件，然后才有可能。这就把作门徒降低到人所能理解的水平了。

因为作门徒不能容许在耶稣和我们他的顺从之间存在任何条件。 他作出决定，却又反对自己，这一切都是由于说了“容我先……”耶稣的回答向他生动地指出，他是自相矛盾的，而且排除了他作门徒的身份，“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不配进上帝的国”。

它们根本上的统一性。因为只有存在顺从时，信仰才是真正的信仰，没有顺从便不会有信仰，同样，只有在顺从的行动中信仰才能成为信仰。

我们必须把“只有信仰的人才是顺从的”和“只有顺从的人才能信仰”这两个命题统一起来。其中，在一种情况下，信仰是顺从的条件，而在另一种情况下，顺从则是信仰的条件。

如果没有这种顺从的最初的一步，我们的信仰就只能是虚假的虔诚，并将把我们引向廉价的恩典。

耶稣的恩召现在成了严格的命令：做这个，放弃那个！

由于罪人接受了“唯有信的人才能顺从”这个命题，所以他已被廉价的与容易的恩典所麻醉。他坚持不顺从，以赦免自己的罪来寻求安慰。

所以我们必须立即寻找转折点，劝他顺从——“只有顺从的人才能信。”

乐园里的蛇说：“上帝真说了吗？”

耶稣却回答说：“我呼召你，如此而已。”

答案是：“你就是邻舍。去爱别人以表示你的顺从吧。”

和作门徒相反的是，对基督及其十字架以及十字架所带来的一切伤害感到羞耻。作门徒就意味着忠于受苦的基督，因此，毫不奇怪，基督徒应该被呼召受苦。事实上，这是一种欢乐，他恩典的标志。 每个人都是单独被呼召，因此必须单独跟随（基督）。不过，人害怕孤独，所以他们试图挤进同伴的团体及他们的物质环境中，以免孤单。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而且不愿意放弃。但是，所有这些，不过是他们逃避必须作出决定的借口。

他是中保，不仅是上帝和人之间的中保，也是人和人、人和实体之间的中保。

这个世界就是钉死基督的世界！

人和人之间没有办法沟通。不管我们如何努力表示爱和同情，不管我们的心理多么健全，也不管我们表现得多么坦诚和开放，我们都无法看透别人的隐情，因为我们甚至在灵魂之间同他们也没有直接的关系。基督站在我们中间，我们只有通过他和邻居保持联系。

彼得就他说：“看哪，我们已经撇下所有的跟从你了。”耶稣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人为我和福音撇下房屋，或是弟兄、姐妹、父母、儿女、田地，没有不在今世得百倍的，就是房屋、弟兄、姐妹、母亲、儿女、田地，并且要受逼迫；在来世必得永生。然而，有许多在前的将要在后；在后的将要在前。”

　

你们是世上的盐。

“圣盐”（如荷马所称）是通过履行一定的作用而得以存在的。它渗透到整个世界，有了它，世界才能存在。因此，门徒不应当只想到天上；他们同时还有俗世的任务。

“你们是盐。”耶稣并没有说：“你们必须是盐。”

声称打着十字架神学（theologia crucis）幌子的所谓“宗教改革运动神学”，假装喜欢谦虚的隐蔽，而不喜欢法利赛人式的卖弄，实际上却是要迎合世界。

但是耶稣说：“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

“你们听见有吩咐古人的话，说：‘不可杀人，’又说：‘凡杀人的，难免受审判。’只是我告诉你们，凡向弟兄动怒的，难免受审判。凡骂弟兄是拉加的，难免公会的审判。凡骂弟兄是魔利的，难免地狱的火。所以你在祭坛上献礼物的时候，若想起弟兄向你怀怨，就把礼物留在坛前，先去同弟兄和好，然后来献礼物。你同告你的对头还在路上，就赶紧与他和息，恐怕他把你送给审判官，审判官交付衙役，你就下在监里了。我实在告诉你，若有一文钱没有还清，你断不能从那里出来。 ——太5.21—26

愤怒常常是对兄弟生命的攻击，因为它不让兄弟活着，其目的是毁坏他。耶稣不同意正当的愤怒与毫无道理的愤怒之间的一般差别。门徒必须一点也不愤怒，因为愤怒既得罪上帝也得罪邻居。我们很少想到，每一句闲话都暴露出我们对邻居缺乏尊重，表现出自己高居于邻居之上，并认为我们的生命比邻居的高贵。愤怒的话语是对兄弟的打击，刺伤他的心：它是要打击、伤害和毁坏。故意侮辱则更糟糕，因为这样，我们是在世人面前公开侮辱我们的兄弟，并使别人歧视他。由于我们心中燃烧起仇恨的烈火，我们就要消灭兄弟道德上和物质上的存在。我们对他进行评判，就是谋杀。而杀人者自己也将受到评判。

一个人如果恼怒和诅咒他的兄弟，如果公开侮辱和诽谤他的兄弟，他就犯了谋杀罪，而且失去了和上帝的联系。他不仅在自己与兄弟之间设下障碍，而且也在自己与上帝之间设下障碍。他不能再接近上帝：他的献祭、崇拜和祈祷在上帝眼里都是不能接受的。

如果有人说他爱上帝，同时却恨兄弟，那他就是在撒谎。

因此，跟随耶稣和崇拜上帝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同兄弟和好。如果我们来听上帝的道逼供领取圣餐，却不首先与邻居和好，那我们就是来咒骂自己。在上帝看来，我们就是杀人犯。所以《圣经》里说“先去和弟兄和好，然后来献礼物”。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是，如果我们要追随耶稣，这就是他要求我们走的路。这是一条个人遭受许多羞耻与侮辱的路，但是它的确是到达他——我们被钉十字架的兄弟——那里的路，因而也是一条充满恩典的路。

归附耶稣，就不允许放纵情欲，除非这种情欲伴随着爱。

情欲是不纯洁的，因为它不是信仰，所以必须避开它。

耶稣并不贬低身体及身体的自然本能，他谴责的是经常潜藏在欲念中的不信他，绝不是要取消婚姻，而是要把婚姻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并通过信仰而变得圣洁。

耶稣的身体被钉上十字架。保罗在谈到属于基督的那些人时说，他们的肉体连同身体的邪情私念一起被钉在十字架上了（加5.24）。

只是我告诉你们，什么誓都不可起。

你们的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若再多说，就是出于那恶者。

誓言的存在，证明事实上存在着谎言。

耶稣完全禁止起誓以消除谎言。

起誓必须被消除，因为它保护谎言。

只有那些跟随耶稣并归附他的人，才生活在完全的真诚中。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事可对主隐瞒的。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在这个关于真诚的问题上，最重要的是，应当在上帝面前暴露人的整个存在，包括他的全部邪恶。但是，有罪的人不喜欢这类真诚，而且尽全力对抗。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迫害真理，把它钉上十字架。

战胜邪恶的唯一办法是听任其自生自灭，因为它找不到它所寻找的抵抗。

如果我们愿意容忍，痛苦就会过去。如果我们不加抵抗，邪恶就会成为强弩之末。基督对仇敌不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宁愿受苦而不反抗，让无礼和侮辱的罪行都展示出来。暴行因不能引起反暴行而受到斥责。

这一事实要求他绝对不应当抵抗，而是让邪恶充分表演，并用耐心容忍恶人的办法来战胜邪恶。自愿受苦，胜过邪恶，因为它可以将邪恶置于死地。

耶稣告诉我们，正因为我们生活在世界上，正因为世界是邪恶的，所以必须实行不抵抗的教训。我们当然不想指控耶稣对现实与邪恶势力的无知！为什么，因为他一生就是与魔鬼长期斗争的一生。他叫做邪恶，正因为如此，他也这样告诉他的追随者，他怎么可能对此无知呢？

如果我们在自己的生活中逃避受苦，我们怎能通过宣讲痛苦使世界相信呢？

上帝反对偶像世界的战争。耶稣所责备的不是这种仇恨，因为，如果是这样他就是责备上帝和他的子民打交道的全部历史了。

从今以后，不可能再有信仰大战了。战胜仇敌的唯一方法是爱仇敌。

律法所表达的上帝的意志，就是人应当用爱仇敌的办法来战胜仇敌。

基督徒的行为不应由别人对待自己的方式来决定，而是以耶稣对待自己的方式来对待别人。

耶稣所说的仇敌，是指那些倔强的、对于我们的爱表示冷淡的人，即使我们完全饶恕了他们，他们也不会饶恕我们，反而以怨报德，以嘲笑报答我们的款待，“他们与我为敌以报我爱，但我专心祈祷”（诗109.4）。爱不求回报，只求那需要爱的人。

我们不要认为，这样做是为了宽舒他的邪恶；这样的爱不是出于软弱而是出于坚强，不是出于畏惧而是出于真理，因而它不会犯憎恶别人的罪。如果不是那些心中充满仇恨的人，还有谁是这种爱的对象呢？

我们不要问仇敌怎样对待爱就行了，而只要问耶稣怎样对待爱。 他们对我们的漫骂完全是徒劳的。我们不会以怨报怨，尽管他们希望我们这样做，以致堕落到他们的水平。

坚持作基督的门徒的可见性当然是合理的，但是这种可见性本身决不是目的；如果这样，我们就失去自己的最初目标，即跟随耶稣。

我们的活动必须是看得见的，但是决不能为了让别人看见而让别人看见。“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太5.16），然而你们要当心把它隐蔽起来！在第五章和第六章之间有着明显的反差。

我们作门徒的可见性要对谁隐蔽呢？当然不是向别人隐蔽，因为《圣经》告诉我们，要让他们看见我们的光。不，我们是要对自己隐蔽。我们的任务仅仅是不断地跟随，仅仅仰望走在前边的我们的领袖，而不注意我们自己，也不注意我们在做什么。 而耶稣的门徒只是顺从主。即是说，他把“不寻常”的事看作顺从的自然结果。根据耶稣的话，它不可能是其他情况：基督徒是世上的光，并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品质，而是因为他跟随基督，并且仅仅仰望他的缘故。

祈祷的隐蔽性
邪恶的意志甚至现在仍然活跃在基督的跟随者当中，仍然试图切断他们与基督的交往；正因为如此，他们还必须祈祷，使上帝的意志每天在他们心中越来越占优势，并击败一切反抗。 他们每天的生活都被一切不信行为、懒于祈祷、缺乏自律、放荡不羁以及妒嫉、仇恨和野心所毁坏。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各种各样的试探困扰着基督徒。撒旦从各方面攻击他，偶尔也可能使他摔倒。

严格实行自我控制是基督徒生活的根本特点。

他必须每天自律。的确，对于门徒来说，心灵是坚定的，而肉体却是软弱的。

当耶稣吩咐我们爱仇敌时，心灵是赞成的，但是血肉之躯却强烈地阻止我们去执行。

如果信仰的生活还不是心灵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武器对肉体进行不懈的斗争，那信仰的生活就什么也不是。 我们想要别人看到我们的成绩而使他们感到羞愧。

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只要积攒财宝在天上，天上没有虫子咬，不能锈坏，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那里。——太6.19—24

如果眼睛看的目标不在那里，整个身体就会受到欺骗。

耶稣并不禁止人拥有财产。他是人，他像门徒一样也要吃喝，并以此使生活中美好的东西成圣。对这些用于消费的，满足身体合理需要的必需品，门徒要以感谢的心情来使用。

地上的财物是给我们使用的，不是要我们积攒的。

积攒财富就是偶像崇拜。

正如耶稣所说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要么爱上帝，要么恨上帝。我们面临“非此即彼”的选择：我们要么爱上帝，要么爱世上的财物。如果我们爱上帝，我们就恨世界；而如果我们爱世界，我们就要恨上帝。

我们有意和故意服侍两个主，希望既爱上帝，也爱生活中的一切美物。

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么？身体不胜于衣裳么？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那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装饰，何况你们呢？所以不要忧虑吃，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需要的这一切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太6.25—34

唯一的保险方法，是把明天完全交到上帝手中。

飞鸟和百合花就是基督的追随者的榜样。

忧虑是异教徒的特征，因为他们依靠自己的力量和工作，而不依靠上帝。

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因为你们怎样论断人，也必怎样被论断。你们用什么量器量给人，也必用什么量器量给你们。为什么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刺，却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你自己眼中有梁木，怎能对你弟兄说：“容我去掉你眼中的刺”呢？你这假冒为善的人！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然后才能看得清楚，去掉你弟兄眼中的刺。不要把圣物给狗，也不要把你们的珍珠丢在猪前，恐怕它践踏了珍珠，转过来咬你们。

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因为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

作门徒并不给我们提供一个借以攻击别人的优越地位；我们到他们那里，是要主动地无条件地和他们交往，是向他们表示耶稣的一心一意的爱。

假如我们爱别人，我们决不能用超然的态度去观察别人，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对我们的爱和服务提出活生生的要求。但是，别人身上的邪恶使我们责骂他，不正是为了对他自己有好处，为了爱他吗？

如果我们费尽心计寻找别人身上的恶，那么我们的真正动机显然是证明自己的公义，因为我们试图通过评判别人逃避自己的罪，并假定上帝的话用在我们自己身上是一个意思。 任何把福音强加于人，穷追不舍地规劝人们改变信仰，利用自己的智慧去安排别人的救赎的企图，都是无意而有害的。它之所以是无益的，是因为猪并不认识扔在它们面前的珍珠。

更糟糕的是，我们只会碰到顽固而阴暗心灵的盲目愤怒，那将是无益而有害的。

上帝的道因其软弱，却有被人轻视和拒绝的危险。有些心灵对道很顽固，有些心灵的大门对道已经关闭。但道遇到反对时，它就承认对立面并准备忍受反对。

道比任何意识形态都软弱。

不择手段地把道强加于人，只是把上帝活生生的道变成一种观念，而世人完全有理由拒绝聆听一种毫无用处的观念。

门徒的重要任务，就是认识他们的职权的有限性。但是，如果他们滥用道，道就会反对他们。

唯一能打动别人的方法就是通过主。

主教导门徒祈祷，所以他们知道，打动别人的唯一方法就是向上帝祈祷。审判和赦免总是在上帝的手中，他能关闭，他也能开启。

追随基督的一小群人是从世界其他人中分离出来的。门徒的人数很少，而且总是少数。

　
　
“我 是 谁？”

朋霍费尔

　

我是谁？他们常常告诉我--
我镇静地、愉快地、从容地，
迈步走出牢监，
就象一个乡绅走出自己的庄园。

我是谁？他们常常告诉我--
我习惯于自由地、慈祥地、清楚地，
对狱卒谈话，
似乎是我在发号施令。

我是谁？他们常常告诉我--
我曾平静地、微笑地、自豪地，
忍受年不幸的日子，
好象长胜不败的人。

我真的像别人所说的那样，
还是仅仅像我自己对自己的认识那样呢？
紧张、渴望、懊丧，犹如笼中之鸟，
呼吸艰难，好似一双手扼住我的喉咙，
渴望色彩、鲜花、鸟鸣，
渴望柔声细语，睦邻友好，
预料有巨变而辗转反侧，
为远方的朋友无可奈何的颤栗，
困倦而徒劳地祈祷、思考、做事，
萎靡不振，随时准备向这一切告辞。

我是谁？是这个人还是另一个人？
难道我今天是一个人，明天又是另一个人吗？
难道我同时是这两种人？在别人面前道貌岸然；
而在自己面前却是卑劣的懦夫？
或者，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我像一支败军
仓皇逃避已获得的胜利？

我是谁？这孤寂的问题对我发出嘲弄。
然而，不管我是谁，
啊，上帝，你知道，
我都是你的！

　
“1945年新年”

朋霍费尔

　

求你全力永远留住我并指引我，
使我得安慰，得鼓舞，摆脱一切恐惧，
我默想着同你一起度过这些日子，
并同你一道跨进新的一年。

旧岁依然在折磨我们的心，不加节制：
我们忧伤的日子还很漫长。
父啊，求你让你所责罚的灵魂，
得到你所应许的医治。

如若我们应当喝干悲伤的酒，
照你的吩咐，直至苦涩的残渣，
我们将毫不犹豫地接受，
感谢你爱抚的手赐予的一切。

但如果你愿意再次使我们获得自由，
重享生活的快乐和灿烂的阳光，
我们从悲苦中所学到的将会使我们强壮，
我们的全部生命将会奉献给你。

今天，让烛光发出灿烂的问候：
看哪，这岂不是你在我们的黑暗中发出的光，
或许在引导我们走向我们渴望的相遇？
你甚至能照亮我们最漆黑的夜。

现在夜深人静，为的是我们能够聆听，
让我们聆听你的儿女，
从我们周围黑暗的世界中
唱出普世的赞歌，称颂你。

当神的大能帮助并照料我们时，
我们将勇敢地面对未来，不管它是什么。
无论在黄昏，还是在清晨，上帝都将善待我们，
啊，在每个新年都必定如此！

死亡
来吧，参加在永恒自由道路上的最隆重的宴筵--
死亡，并砸碎那使人卑躬屈膝的镣铐，冲破那禁锢我们短暂生命
和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的灵魂的狱墙，
使我们最后看到目力不及的景观。
自由，我们长期以来在戒律、行动和苦难中寻求你。
现在我们就要死去，在上帝面前，我们将会与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