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法 评 论 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
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论
阿金
民族主义
民族主义认为存在某个阶层的共同利益，并传播群体观念。哈耶克说“休戚与共和利他主义只能以某种有限的方式在一些小团体中可能行得通。”那种把整个团体（比如某个民族、阶层）限制在某种目标上，将会对里面的每个成员之间相互合作努力起破坏作用。即使无论这种观念的动机是如何的无私和高尚（譬如民族主义很容易获得广泛的共鸣，就是以利他及共同利益为基础的。），但在实际上那是破坏了一种自然发展起来的秩序。
一切想把所谓的共同目标强硬加到一个不断发展成长的秩序或者受规则制约的制度的企图，都会导致开放社会回退到小群体部落社会状态。爱因斯坦曾有一个论断：“民族主义是一种幼稚病，是人类的麻风病。”这话虽然刺耳，但确实是以人类发展中遇到的实证为基础的，包括两次世界大站，包括世界上连绵不断的战火烽烟。
民族主义容易获得支持，是因为它是以激情而不是理智为基础的，也就是具有了托克维尔所说的“本能的爱国主义”那种轻率的激情。民族主义的本身特点决定它是忠于国家政权的，所以是很容易被野心家和独裁主义利用，利用它排外、激情、护短等特点，民族主义对本身民族依恋而夸大，倾向自恋，根本不能理智地进行自我分析。并会把自己民族置身于普遍公理和规律之上，无视客观普遍性。
独裁者们对这种民族主义是非常欢迎的。他们很容易便能扯虎皮拉大旗，用一些民族主义爱国主义迷惑人心，甚至有时候会把自己装扮成民族英雄，接受民众跪拜，从而让人民为了他们的野心服务。所以独裁者会很好地利用类似“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样的句子和模式激起人们激情，要他们设想为自己是这个伟大国家一部分，要为这个伟大的国家服务，贡献他们的所有。这是其中一种“愚民”政策，他们从中捞取好处。
民族主义在中国的市场
余英时先生总结了几个原因，是有代表性和说服力的：
首先是当权者的意识形态的危机。马列主义早已破产，一党专政的合法性必须另找基础。民族主义加社会主义似乎是最方便的出路。这虽是从前纳粹主义的老路，但可以继续压制人民对民主和人权的要求，因为“民主”和“人权”都已被当权者解释为“西方的概念”，不合中国的“国情”。所以当权者近年来特别欣赏李光耀的“亚洲价值论”。
其次是民族主义对海外华人仍具有很大的号召力。最近美国一家华文报纸曾以极显着的标题报导：大陆上专家分析，中国将在十五年内达到与美国对抗的地位。这虽是五十年代“十五年超英赶美”的翻版，但在今天似乎更有说服力。海外若干华裔科学家也早有“二十一世纪中国将成为科技大国”的预言。这一特殊的民族主义其实是“天朝”意识的复活，在海外是有市场的。
第三是民族主义可以逼使台湾早日就范。依当权者的估计，对于一部分在台湾的中国人，民族主义可以发生“认同”的效力，但对于仍在抗拒或犹豫的人，则可以有震慑作用。十二亿大陆人民都要求“台湾回归祖国”，试想再拖下去将是什么后果！
民族主义者可能会倒过来反诘：既然民族主义在中国也是出于市场需要的，那岂不是说明了这是有道理的正常的一种感情？
问题的根底在于这种市场并非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并不是在一种正常的秩序中所产生的。也就是说，它没有了正常发育的土壤，而是圈在玻璃瓶中长大的怪胎，是人为的刻意培育的结果。
而这个怪胎本身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它不知道自己背后的一只操纵的手。我想起了刚看过不久的《22世纪杀人网络》，那个生活在被程式控制之下的程序员，当被告知这世界真相时候，他最终可以跳了出来，为回复真实的世界而斗争。那时候的世界由于战争已经差不多全部毁坏，而这不阻止里面的人们，在电脑的作用下生活在虚拟环境当中，他们以为那其实就是现实。
那个名为“Matrix”电脑系统，实际上就是民族主义者自负的基础，他们一切自负一切幻想，都是由这个系统产生。
自由主义的本质
在经济学中，有个叫“自由放任”的词（LAISSEZ FAIRE），意思是说政府应当尽可能减少对经济的干预，尽可能将经济决策留给市场供求机制去完成。
自由在生物学表现为竞争生存优胜劣汰，在哲学上表现为个体对摆脱束缚的需求，在经济学上表现为通过市场配置资源是最有效的手段。人类发展至今，形成了各种复杂的社会。是遵循自然选择的，在发展过程中形成各种秩序，而正是这些秩序，构成了竞争合作的基础。人类理智在这种秩序形成机制的认知水平是极为有限的。我们不能预想、假设去构造未来的社会，否则就形成了对个体自由的威胁。这种复杂的结构秩序形成并非某个个体（或某群体）自觉设计的结果，所以，那种认为可以通过对秩序的计划和协调的想法是不符合规律的，也是不理智的。
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将遵循这种秩序，他们应当认为这种自然构成的秩序的竞争合作，才是利用资源，达到最佳配置的最好模式。随着现代社会分工与贸易的发展和产权制度的确立，集权主义者必然反对这种属于市场的规则。而真正的自由主义者是承认市场作为资源配置最佳手段的，他们必然反对权力对市场的干预。市场和秩序的多样性灵活性易变性决定不能为人所设想构造计划。个人根据市场来收集信息形成一个多样的社会，构成人类的多姿多彩。而国家的唯一职能是应当去保护这种秩序，保证市场的发挥自然配置作用，而不是去计划它构想它束缚它。人类合作在这种秩序不断发展，使普遍的无目标的抽象行为规则取代了共同的具体目标。国家的功能仅仅应在于提供公共安全和保障产权制度及规则公平实施的。
选自思想评论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