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风险与世界经济安全保障机制 　　　　　　　　　　　　　　　　　　　　
新春寄语　　　　　　　　　　　　　　　

　　　　季卫东　　　　　　　　　

　　

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年里，世界格局发生了巨变。导致这种划时代性变局的因素很多，其中最重大的莫过于“９．１１事件”。实际上，这一事件是把按照市场原理主义理念推行全球化的风险性以极其尖锐的方式呈现到了人类的面前。虽然与此有关的分析和评论早已汗牛充栋，但我认为对问题根源所作的反思仍嫌不足。

众所周知，国民经济会出现“市场的失败”，需要通过政府干预来进行善后的处理。自从冷战结构解体之后，在整个１９９０年代，随着市场经济的全球化，“市场的失败”也理所当然地具有了世界性的规模，然而，却没有一个“世界政府”来对无国界的市场进行调节。在这样的情形下，美国就顺理成章地扮演起“世界性国家”的角色。结果导致现在的世界经济对美国依赖性太强，而美国又太固执于自己的国家利益――这一点从它肆意践踏防止地球温室化京都协议的行为上已经暴露无遗。这样没有节制的利己主义很容易造成两种局面。一种是诱发市场竞争的失败者、特别是一些“破产国家”的抵抗，其最极端的表现形式就是类似“９．１１事件”那样的自杀性恐怖活动。另一种局面是迫使发展中国家回过头去采取贸易保护主义，进而导致自由化的进程发生全面逆转。

许多事实表明，全球化过程大大增强了贫富悬殊。由此累积起来的各种问题预计将在今后十年内日益凸现，“９．１１事件”就是这种趋势的一个不祥之兆。据说欧洲正在为有可能出现的世界贸易组织的功能衰退做准备，试图通过两国间自由贸易协定以及区域性经济网络来减少可能出现的不利影响。这样的预测对于好不容易实现了“入世”的宿愿，并且从自由贸易体制中获益甚多的中国也许有点扫兴，但还是宁信其有、不抱侥幸心态为好。只有早早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９．１１事件”也向全球化时代进一步提出了如何建立经济安全保障机制的问题。随着世界风险性的明显增大，有必要开始考虑和设计某种能够分散和防止风险的国际制度安排。中国作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之一，应该大力推动联合国加强经济安全保障方面的功能，逐步建立国家与国家之间互通有无、互相扶助的机制。可以认真讨论并建议在联合国经济社会理事会的基础上，把全球环境管理、全球资源调剂、全球经济差距的缩小等活动结合起来，建立类似“国际经济风险共同管理机构”或者“联合国经济安全审议会”那样的强有力的协商决策机构。这种机构可以对工业发达国家企业在发展中国家的经营和贩卖进行监督，例如禁止把发达国家禁止或者限制使用的药品、农药、香烟等投到第三世界去谋取掠夺性利益，还可以负责监督和控制科学技术发展中产生的问题。

美国总统布什最近在《国情咨文》中提出了“邪恶的轴心”这样好战性概念。这是一个极其可悲、极其危险的时代性错误。实际上今天的美国并没有真正的敌国。中国也根本没有意愿把美国当成敌国。我们都面临着共同的风险――在全球化时代缺乏经济安全保障机制所带来的不可预测的巨大风险。而恐怖活动实际上只是风险处理的失误所造成的第二次风险而已。克服风险的最好办法，决不是人为地把风险成倍放大到“战争危险”的程度，而是通过加强行为预期的制度性安排来加强国际社会的“机遇保险”，即建立和加强互通有无、互相扶助的机制。对于美国以及其他发达国家来说，特别重要的是把军备投资转向民生投资，并对发展中国家实行利益还原。

总而言之，从２００２年起中国比以前任何时期都会感受到“风险与机遇并存”这句话的分量。为了驾驭目前这个犹如脱缰野马的世界变局，必须认真考虑怎样采取“超国家”的方式来有效防止全球化“市场的失败”问题。鉴于美国的市场原理主义势头正在减弱、“第三道路”在欧洲大行其道、全球性合理规划和调整的现实需要已经显露这样的大背景，中国不妨在接过自由贸易的大纛高高举起的同时，大力倡导一种关于全球化时代主权的新的“双重标准”，即凡是涉及国防、外交等主权意志的问题严格奉行尊重主权的原则，凡是涉及经济、社会等市民日常生活的问题则可以超越主权的限制进行国际协调，并在此基础上推动联合国对经济社会理事会的功能进行重新定义。

　　　　　　　　　　　　　　　　　　　　新春寄语 　　　　　　　　　　　　　　　　　　　　

　　　　　　　　　　　　　　　　　　　　　　　　　　　　　　　　　杨小凯

　　

God bless China! God help the Chinese government and Chinese people to have a smooth and peaceful transition to perpetual peace and justice and constitutional order!
（愿上帝保佑中国！愿上帝帮助中国政府和人民平稳而安宁地过渡到永久的和平、正义和宪法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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